第187章 阴阳顺位,悬疣附赘(2/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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致仕?”

    刘台一怔,只以为皇帝要罢黜他,不由哑然无语。

    礼部赵锦忍不住出言谏道:“陛下,从未有风闻奏事,国朝便罢黜御史之事!”

    吏部陈炌也上前一步,劝道:“陛下三思。”

    朱翊钧闻言,摇了摇头:“不是朕要罢黜,而是刘御史应当自请致仕。”

    这话一出,刘台愕然。

    赵锦、陈炌更是一番话被堵在了胸口。

    朱翊钧也不吝解释,他认真看向刘台:“刘御史不是说,自己先是大明朝的御史,而后是元辅的门生么?”

    “如今刘卿作为御史,已经尽了风闻奏事的本职。”

    “那么……为老师洗刷冤屈,难道不是你这学生应该做的?”

    “你若当真心怀人伦大德,而不是口是心非,那么此时就应当避嫌以致仕,赶赴江陵,查明实情。”

    “如此既全了君臣之份,又尽了师生之情,无论日后是否复起,也无论元辅是清是浊,于卿都是一段佳话流传后世。”

    朱翊钧顿了顿,语气转冷:“还是说,人伦纲常只是刘御史严以律人的夜壶?”

    话一出口,刘台嘴巴张了张,言语在口中转了一圈,又生生咽了下去。

    赫然是一副措手不及,欲言又止的模样。

    刘台略微转过头,看向赵锦、陈炌二人。

    可惜,却只得爱莫能助的神情。

    见此回应,方才还昂首挺胸的刘台,气势一泻千里。

    陆光祖全程冷眼旁观,心中再度感慨,皇帝果真当得起一句——智足以拒谏。

    话说到这个份上,刘台不可能有第二条路走。

    不仅如此,刘台若是在江陵找不出什么宫殿,那他叩在张居正身上那顶“罔顾人伦纲常”的帽子,恐怕就要自己戴在头上了!

    再看台上那位文坛盟主奋笔疾书的模样,恐怕还要名传千古。

    实在是杀人诛心!

    而直面此事的刘台,怔愣当场,进退维谷。

    他嗫嚅半晌后,终于艰难跪地,宛如被折断脊梁一般,声音微弱道:“臣请致仕。”

    朱翊钧摆了摆手,示意准了。

    见皇帝轻而易举处置了刘台,方才正蠢蠢欲动,准备紧随其后的人,不免也犹豫起来。

    赵用贤更是一阵后怕,重新将头埋回了郑宗学的背后。

    可惜,南墙总有人要撞。

    艾慕浑然不惧,再度开口:“陛下,即便刘御史有邀名之嫌,也与元辅守制之事无关。”

    朱翊钧没有看向艾慕,抛开此人行事,单看姓名,也是个故意讨廷杖的风格。

    他懒得理会艾慕,放眼群臣:“元辅守制之事,已经从八月底纷扰至今了。”

    “正好今日说到此处了,朕便问个明白……”

    “元辅丧父,如何不能夺情?”

    皇帝问得情真意切。

    朝臣的反应,也出乎意料的激烈。

    吏部陈有年突然出列,许孚远见状,想伸手阻拦,却为时已晚,只能闭眼不去看。

    前者走到近前,行礼道:“陛下,元辅自信而对扬之言,惟曰圣贤道理,祖宗法度。”

    “孔子曰:‘予也有三年之爱于父母乎?’,王子请丧,孟子曰:‘虽加一日愈于已然。’”

    “则终丧正圣贤之训也,而身自违之,必其所不忍也。”

    王锡爵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皇帝。

    张居正守制之事,不仅仅是对新法不满之人,更不乏像陈有年这等古板士人。

    甚至于,出于他王锡爵的本心,也是乐见张居正回乡守制。

    这就是大明朝的孝道。

    哪怕他王锡爵掌刑部的时候,遇到老子扒灰的案子,判词照样得写“只当为父隐恶,遣逐其妻足矣”。

    这种孝道之下,张居正夺情之事,除了心怀鬼胎之辈,自然也少不了心怀道义的士人仗义执言。

    二者合流,皇帝若是不仔细甄别,恐怕酿成大错。想到这里,他突然心中一动。

    王锡爵沉吟片刻后,缓缓出列:“启禀陛下,非是不能夺情,而是古往无此先例。”

    也不知皇帝接住了他的援手,还是单纯对他态度温和。

    只听皇帝轻声解释道:“若是陈卿所说元辅之不忍,那也是朕执意夺情。”

    “若是王卿所说祖宗成法,亦有辅臣杨溥、李贤之旧例。”

    “何也?”

    陈有年正欲再说,只觉背后一紧,一个踉跄就被拽回了班列。

    王锡爵却是立刻接上话:“陛下明鉴。”

    “即有杨溥、李贤之往例可稽,亦三年未终,而非一日不去之谓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可令元辅返乡,在家待诏,营葬事毕后,再论夺情。”

    一天孝都不守的先例没有,但守不满三年,却是有例可循。

    如此也不过等上半年时间罢了。
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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