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虹豆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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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村里的人家都盖了厕所,虽然简陋,但至少不用跑到野外大小便,唯独赵家没有厕所,小便好说,随便找棵树挡一挡就能解决;大便则须跑到很远的地方去。

    好在现在是晚上,没人看。

    赵小禹披着上衣,裸着两条腿,刚跑出家门,就看见前面不远处亮着两个明点,一闪一闪的,他知道那是爷爷在抽烟袋,爸爸在抽卷烟。

    听到爸爸说:“小家伙也出来了,看来也是没扛住。吃素吃惯了,胃已经消化不了肉了。”

    赵小禹跑过去,蹲在爸爸身旁。

    祖孙三代从大到小并排蹲着,像陈列在商场货架上的套娃。

    赵大顺感慨道:“享受过后就是难受,和女人怀娃娃一样。”

    赵天尧似乎并不觉得难受,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烟,自言自语地说:“仔细想想,这日子过得挺美的,什么也没干,就有了儿子,还有了孙子,呵呵,打虎亲兄弟,上阵父子兵,咱们祖孙三代,拉屎都排着队,一看就是五好人家,唉,就是有点穷。”

    夜色宁静,不知是谁家的狗在汪汪地叫着。

    狗叫的间隙,是祖孙三代用力时的嗯嗯声。

    第二天,赵小禹没敢去给孙桂香送钵子,一早就跑到村里玩去了。

    正玩着,五岁的金海又跑了过来:“我妈让你去我家一趟!”

    赵小禹硬着头皮,跟着金海去了孙桂香家。

    孙桂香正坐在院子里剪着虹豆,她面前铺着一块由几个编织袋弥起来的扇布,上面堆着一堆剪成细条的虹豆;她的身旁放着一个红柳箩兜,里面放满了没剪开的虹豆。

    “钵子没给我拿过来?”她问赵小禹。

    “肉,肉还没吃完。”赵小禹编了个不太高明的谎。

    “切!”孙桂香笑了笑,“你家没钵子吗?非得吃完才能还我?”

    不过她并没有追究这个问题,从一旁拿起一个一尺来长的白布袋子,将箩兜里面的虹豆装进袋子里,扎好口,递给赵小禹。

    “虹豆落架了,吃不完,拿回去你们爷孙三个吃吧,我懒得晾了。”

    赵小禹呆住了,伸了伸手,却没敢接。

    他知道孙桂香剪虹豆是要晾晒的,这样在冬天就能吃到干虹豆了。

    今年夏天,赵小禹有幸吃过一次干虹豆,是村里的一家人家,去年晾得多了,没吃完,有点发霉,就做了个顺水人情送给了赵家,赵小禹觉得,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。

    至于鲜虹豆的味道如何,他就不知道了。

    他曾偷过一次,知道不能生吃,便脱下衣服,扎紧袖口,装了一袖口嫩虹豆,准备回去让爸爸做熟了吃,可是刚出菜地,就迎头撞上了主家,结果又是被爸爸一顿捶打。

    此时他有心拒绝孙桂香的好意,但犹豫了一阵,还是接过了袋子。

    袋子有十来斤重,赵小禹一接过,袋子就落了地,他被拽得打了个趔趄。

    再提,就提不起来了。

    孙桂香站起来,轻轻地拎起袋子,放在赵小禹的肩头,前后往下压了压。

    “去吧,记得把钵子给我还回来!真是的!连钵子都要吃吗?”

    赵小禹噢了一声,就扛着袋子往出走。

    他担心孙桂香问起“行动”的事,好在她没问。

    走到半路,遇到一个人。

    那人问:“这小子又偷了谁家的东西?”

    “不是偷的,是,是那谁给的。”赵小禹含糊地应答了一句,加快脚步走开了。

    他不敢再说孙桂香是他妈了。

    为了避免再遇见人,赵小禹钻进路边的玉米林里走。

    玉米已经发黄发干发脆了,在他的碰撞下,碎叶子纷纷往下掉,落进了领口里,扎得脖颈生疼,而且走起来也费力,但至少再没遇见人。

    赵大顺提着镰刀从屋里出来,看见儿子扛着一个布袋子回来,立马警觉起来,问道:“那是什么?你又偷人了?”

    方言而已,“偷人”是一切偷盗行为的统称。

    “没,没,我没偷。”赵小禹一侧身,将布袋子卸到地下,揉揉发麻的肩膀,“是,是秦老汉给的虹豆。”

    着急慌忙,他实在想不到别人。

    “呀,这还没完没了了?咱们家也没有当官的呀!”赵大顺纳罕道,提起袋子,解开扎口,抓了一把虹豆,虽然有点老,但很新鲜。

    嗯,不错,昨晚还剩下半盆油糊糊,正好烩虹豆吃。

    “咦,你没碰见你爷爷?”

    “我爷爷?没碰见。”

    “你爷爷去给秦老汉还钵子了,你不是从秦老汉家回来的吗?”

    赵小禹啊了一声,拔腿就跑。

    “这小子是咋了?”赵大顺嘀咕了一句。

    但他并没有仔细推敲儿子的行为,那家伙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性子。

    他本来正准备去地里割葵花,见到这一布袋虹豆,便想,反正快中午了,吃完饭再去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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