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眼泪憋在心里化成了痣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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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哀嚎,一道又粗又深的猩红血痕瞬间浮现在他瘦削黑亮的背脊上。

    “哎哎,赌球的又不是我一个,果然优等生就是要被区别对待是吧?!臭老头你这是偏心!不公平!”乔星宇充分发挥他跑动灵活快速的优势,抱头上窜下跳拼命躲闪老梁头的鞭子。

    “你俩谁也别想跑!每人500字检讨,少一个字看我不把你们头拧下来!!”老梁头山呼海啸般的咆哮,简直可以把球馆上方老旧的房梁·直接掀翻。

    林臻东脑子里一片空白,胸腔内升起局促和失望的悲情,犹如在人群中被陌生人包裹时的鼓励。乔星宇在他身边大呼小叫,跟老梁头两个人一前一后追赶奔跑时沉闷纷乱的脚步声,他统统都没有听见,他的耳边一片嗡鸣。

    禁止参赛!没有奖金!母亲住院堆积如山的账单怎么办?手术费从哪里来?他满脑子只有两个姑姑紧皱的眉头,眉心间堆集着无尽的愁苦,大姑从破了洞的蛇皮袋子掏出了一叠信封包好的、新旧颜色不一的钞票,神情苦涩又疲惫:“这时全村人一点一点凑出来的,能借的都得借了,“真的是一分钱都扣不出来了……“他的耳边持续不断响起大人们无奈地叹息声,仿佛一道道索命追魂的符咒,把人逼近逼仄窒息的绝壁。”死马当活马医,听天由命吧!”

    他跟着大人们在病房和各个科室之间来回跑,眼见老家的亲人长辈,无一不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,在拥挤喧闹的医院大厅内里,茫然又麻木的神情,让他回想当时怒怼言子夜的那番话。他性情温和、冷静又自持,很少因为外界因素产生强烈的情绪波动,那日当着沉睡的何默君,面对言子夜舌头底下打人的讥讽与挑衅,破天荒地发火怼了回去。现在回想起来,简直是莫大的讽刺。

    他看着亲人手里划账单的赤字,心里盘算着还有开颅手术费的无底洞,他人生的每一步、甚至每一口呼吸,都有一个“钱”字作祟,横亘在他面前。果然没有底气的人生,尊严和骨气毫无意义。

    母亲现在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,从最初三四个小时,到现在一两个小时,有时甚至整天只能维持数十分钟清醒,医生交代,时间已经不多,再不手术的话,轻则可能意识消退成植物人,重则脑梗死随时性命不保。

    他移动双膝靠近她,用双手扶起妇人的右手掌心,贴在自己的前额上,留下眼泪。

    老梁头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,阿东,的你拥有着我有生之年从未见识过的惊人的天赋,这种天赋不是单纯的球感或者身体机能,而是意识、对球的理解还有思维的差距,虽然你现在还小,无法理解我今天对你说的这番话,但我希望你一定要专注一心,排除外界所有不必须的干扰和诱惑,将自身的天赋通过后天努力发挥到极致,坚定信念,不要放弃!

    “可是,好累啊,真的好累……”林臻东内心哀叹,扛不住劈天盖地倦意,感觉周遭有无数双无形的黑手,从四面八方将他的身体无情地向后拖拽,即使他拼尽全力想要迈步向前,无奈那些强大的、令人窒息的阻力,让他精疲力竭,步履艰难。

    林臻东习惯性地走去琴房, 连接球馆与琴房之间的绿荫回廊,进入冬季已经消退了所有绿意,枝叶灰败凋零,G市属亚热带气候,四季常青,但天气总令人捉摸不定。阳光剧烈的时候,有云飘过,会洒下淅沥雨丝。但短暂的大雨滂沱后,闪电与惊雷袭击整个城市的上空,粗大的雨点像雹子一样砸下,但又逐渐止住了雨。青石板道上残留着雨后的湿痕。

    琴房里,何默君在专注地练习德沃夏克《幽默曲》,她今天把头发盘成丸子头,收起刘海露出明亮的额头,上身黑色圆领长袖t恤,袖口挽至手臂关节位置,下身则是白底黑色水玉波点印花的细百褶阔腿裤。活泼、欢快且充满诙谐张力的音调在弓弦间溢出,节奏犹如温室内婴儿摇篮,轻柔的、来回摇荡,同林臻东此刻的心情截然不同,他索性放下背包,靠近默君和琴,直接盘腿坐在地板上。

    停弓,一曲完毕。默君顽皮地用弓尖轻轻顶一顶身边撑着下巴,低头打盹的臻东。示意他去钢琴台子上拿新鲜的蔓越莓干酪面包、火龙果香蕉奶昔。

    “我换了新弦,Larsen Aurora,感觉自己的琴音又被升级一个档次!” 默君得意地说道,“父亲问我为什么不用更贵的小绿条,可我觉得没必要啦,技艺不精,再好的器材也发挥不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虽然不懂,但跟我们打球,球拍一星跟六星的区别,是不是一个道理?”

    “其实我想试试真的羊肠线,但老师说那是过时的噱头,钢丝远比羊肠线要有韧性,音质也更深厚。”

    “曲子不错,不像你之前拉的曲子,总是听着又慢又沉,感觉天长地久地会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。”

    “这只是开头,后面你都没听进去,装扮可笑花季的小丑,内心其实孤独又疲惫,所以会哀叹人生与命运的无常,透露生活艰辛的无奈。”

    “好应景……”林臻东小声自嘲地嘟囔,眯着眼睛,并不对默君预备的吃食起意,反倒整个人仰躺在地板上,沉沉地闭上眼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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