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一十九章 仰望星空朱载堉(4/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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狂悖之徒胡乱画策,但是其他人历历有据,可是绕来绕去,最后都困顿于一个问题,祖宗之法不可变。

    朱翊钧深吸了口气说道:“水滴石穿,虽其数甚微,积久始显,此乃先生所言量变引发质变的道理,一日若差九刻,处夜半之际,所错便隔一日;节气差天一日,则置闰错一月;闰差一月,则时错一季;时差一季,则岁错一年。”

    “先生,大明大统历二百零八年未变,今日先生变法,万象更新,何不修历?”

    “朕知此事极难。”

    “朕听农户常言,一年之计在于春,春耕误一日则一年皆误,一年之获在于秋,秋收误一日则全家饥馑,百姓困于藁税、谷租、乡部私求,苦不堪言,月食日食朕不惧天威,可农时不准,天下疲惫,朕于心何忍?”

    “此非常之功,宜非常之事,先生以为当如何才能做?”

    张居正的右手无意识的敲打了两下握在拳心的拇指,朱翊钧立刻就知道,张居正这个动作表示犹豫,是心里有想法,不知道该不该说。

    张居正思考过这个问题!

    显然张居正对这个事儿有想法,因为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,所以从未提及。

    “先生有何计较?”朱翊钧有些奇怪的问道,是什么勇士张居正这般犹豫不决?

    张居正犹犹豫豫的说道:“不是臣有什么犹豫的地方,臣一直留心此事,民为邦本,本固邦宁,大明百姓困于兼并,臣诚知其苦楚,陛下亲事农桑,乃社稷之福,辅弼之臣理应尽忠竭能为陛下分忧一二,天下历法旧未改,臣焦急万分而无良方,不善此道,不能为陛下匡扶。”

    “臣倒是知道了一人,就是这个人身份有点特殊。”

    朱翊钧则摇头说道:“若是死囚有佐天下之功,仍可宽宥一二,先生重循吏,朕亦重循吏,有之过而无不及,先生不喜殷部堂,朕喜其善战能任事,何人,举荐来看。”

    论重用循吏,张居正还不如朱翊钧,张居正还要看过程,小皇帝几乎就是唯结果论的代表,管你清流浊流英雄匪寇,能任事,就是忠臣良臣,不能任事,就回家卖红薯。

    张居正这才俯首说道:“此人是宗亲,郑王府郑王长子朱载堉。”

    “有何不妥?端清世子,朕素闻其贤,诏入京师常伴左右,为朕天文教习,以彰显亲亲之谊。”朱翊钧还真知道,大科学家、大音乐家朱载堉。

    礼法这东西,不就是这个时候用的吗?

    前段时间,侯于赵上奏把宗室贬低的一无是处,让郡王以下全都自谋生路去,朱翊钧直接大手一挥盖了章,朝中可是一股反对的风力舆论在酝酿,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,许多臣子连章上奏,说恐失亲亲之谊。

    正好,把郑王府端清世子朱载堉诏入京师,谁还敢说,没有亲亲之谊?

    礼法这块,朱翊钧拿捏的死死的。

    郑王府自宣德年间世传,郑王朱瞻埈是明仁宗庶二子,明宣宗朱瞻基都得叫一声二弟,虽然已经不那么亲厚了,但朱翊钧也没啥亲戚可言,都挺远的,诏谁不是诏?

    张居正有些唏嘘的说道:“这里有段故事,嘉靖二十七年,端清世子父亲郑王上奏四箴言书,规劝世庙主上不要迷恋异端,崇信道学,世庙主上大怒,申斥。嘉靖二十九年,郑王受诬告,被贬为庶民,囚禁于凤阳。”

    “自此端清世子朱载堉,筑土室于郑王府宫门外,如此十九年席藁独处,布衣蔬食,直到隆庆元年,其父郑王昭雪回郑王府,朱载堉才回宫与父团聚。”

    朱翊钧眉头一皱问道:“果真宫外独处十九年而不入宫门?”

    张居正最初听闻此事也要问一句果真如此?十九年放着宫室不住,就在外面节衣缩食?

    “隆庆元年,先帝遣使者诏复郑王亲王爵位,入宫,宫俱毁而塌,郑王府半数已毁如同鬼蜮。”

    “先帝再遣中官言修王府之事,郑王上三疏坚辞不受,先帝增禄四百石,郑王仍不受,先帝再赐朱载堉世子冠带,朱载堉七疏陈情亦不受。”张居正把其中故事讲清楚明白。

    朱翊钧极其认真的回忆了一番说道:“不对啊,先生所修穆庙实录,朱载堉不是受了世子冠带,所以先生才说他是端清世子吗?”

    “曲笔未详。”张居正解释道:“朱载堉不受世子冠带,可是先帝所赐,这冠带还是留在了王府里,算是赐了世子,但是朱载堉未曾穿戴,礼未成。”

    站在朝廷的立场上,世子冠带的确授予了朱载堉,那就是赐了,但是站在郑王府的立场上,朱载堉未曾穿过一天世子冠带,又怎么说得上接受了世子的恩封呢?

    算是各自立场的表述,张居正的意思是,这个世子冠带,其实不算完全授予了。

    朱翊钧斟酌了一番问道:“郑王、端清世子到底要怎样?诉求为何?”

    “的确,当年爷爷不肯良言嘉纳,轻信蛊惑谗言,遭奸人蒙蔽,让郑王受了委屈,可是父亲不是给他们恢复亲王爵位,并且还要给他们翻修王府、增禄吗?他们要做什么?”
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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